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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3章 挑撥8月30日第一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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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1章 161挑撥

包文華走到路口, 就見孔廣榮家搭起了棚子, 想起昨日慘死虎口的婦人,心中生出憐憫。許多時候, 柔弱的婦人, 為了護住孩子, 可爆發出驚人的力量, 著實可敬可嘆。只不知那孩子今日緩過來了否。

走進院內, 滿滿都是人。包文華掃了一圈,尋了個昨日見過的街坊問道:“孔老先生好些了沒有?”

話音未落, 忽一記板磚砸來, 包文華本能躲開, 不料前方又來兩棍,腦袋正正挨上,登時頭暈目眩。周承善在後怒道:“你們幹什麽?”

孫五手執木棍,鼓著眼睛道:“打死他,替我枉死的妹妹報仇!”

包文華扶著腦袋, 冷汗唰的下來了。他走街串戶,什麽人沒見過。當機立斷的道:“承善, 去報信!”

好幾根木棍再次襲來, 包文華抽出匕首格擋, 回頭對周承善吼道:“楞著作甚?快請救兵!”

周承善一個激靈,拔腿就往外跑。幾個壯漢跳出來攔截,卻被他抽刀逼退。包文華見周承善跑出門外,略略定神, 凝神應戰。

廣袤的華夏大地上,有著無數的奇風異俗。外人不定就犯了忌諱。包文華料定是昨日強行替女眷正骨之事,觸怒了當地人。海右郡民風保守,果然名不虛傳。是他大意了。

木棍和磚頭不住的襲來,包文華的匕首抵抗的尤其吃力。饒是他武藝尚算精湛,也是雙拳難敵四手。一個不妨,頭上再挨悶棍,暈眩中,忽覺肩上劇痛,更難集中精神。匕首猛的被奪,緊接著腹部一涼,金屬冰冷的觸感貫穿了整個身軀。包文華不自覺的踉蹌了幾步,板磚便照臉砸來。

“文華!!!”耳邊響起熟悉的呼喊,包文華心中一喜,得救了!然而喜意還沒在心裏轉到底,已然失去知覺,徹底陷入永眠。

包文華倒下的瞬間,周承善整個人都狂化了!行醫不比打仗,皆是一個師父一個徒弟,手把手的教授傳承。周承善被稱作助手,實則是嫡傳弟子。二人朝夕相對數年,情同手足,眼睜睜的看著師父似個血葫蘆般,怒抽出苗刀就往人群中瘋狂的砍殺。

休說周承善是練家子,便是個尋常漢子,手執鋒利的苗刀,那也是所到之處、無人能敵。只有木棍的街坊宗親嚇的魂飛魄散,四處逃命。奈何孔廣榮家院子狹小,又往哪處躲去?

張焰雪乃海右人,見此情形,有甚不懂的?分明是孔家故意設局,謀殺包文華,好顯宗族的威風。包文華的鮮血濺滿了院中的泥地,傷口流出來的腸子被切成兩段,便是在應天的軍醫院中,亦無藥可治。張焰雪氣的胸口發脹,怒吼道:“給我殺!一個不留!”

專演武生的蠻子聽令,舉起長刀,大吼著加入了戰團。羅述琴咬著牙,拔開手雷,直朝人群中扔去。手雷爆炸的響動,把逞兇的街坊嚇的嗚哇亂叫。張焰雪手執苗刀,一步一殺。

正規軍打二流子,輕松的好似砍瓜切菜般。不一時,院內的男人被殺了個幹幹凈凈。然正因如此,更顯得包文華死的何其冤枉?漫天血霧中,周承善蹲在包文華的屍體旁,嚎啕大哭。

張焰雪的手拂過包文華沒閉上的眼,哽咽道:“對不住,是我害了你。”說畢,提著刀,一腳踹上內門。

內門砰的打開,裏頭女眷尖叫不止。張焰雪聲如寒冰:“方才那個小丫頭,出來!”

上門哄騙包文華的小丫頭在人群裏哇的大哭出聲,張焰雪毫不留情的揮刀,小丫頭直直被砍成了兩截,哭聲戛然而止。張焰雪冰冷的眸子掃過所有女眷,對付誘殺虎賁軍的奸賊,不必留情!

小小的院落,幾十具屍首,血腥味直沖九霄。因腿傷在屋內休養的孔廣榮抖的如風中落葉。張焰雪轉回外院,緩緩走近:“告訴我,誰出的主意?”

孔廣榮牙齒咯咯作響,半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
張焰雪雙目赤紅,喝道:“說!”

孔廣榮抖如篩糠,張著嘴,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張焰雪看向內門,望著女眷,一字一句的道:“說,誰想殺我們的人!”

女眷們哪裏經過此般陣仗,皆靜若寒蟬,瑟瑟發抖。

張焰雪道:“不說的話,我把你們賣到窯子裏去,叫你們知道什麽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!”

人群中終於有個女眷,弱弱的道:“孫、孫家人……”

張焰雪問:“還有呢?”

“孔、孔、孔家……”

張焰雪咬牙切齒的道:“理由!”

那女人不敢說話了。張焰雪冷笑,收刀入鞘,隨手揪了個女眷,抄起刀背就往她身上抽。那女眷被打的鬼哭狼嚎,沒兩下就竹筒倒豆子般,把孫孔兩家並街坊如何謀劃說了個一清二楚。

蠻子聽完,腦子轟的炸了,怒吼道:“沒有我們,你們早被老虎咬死了!忘恩負義的狗東西,我今天就殺你們個幹凈!”

周承善騰的站起:“我要去殺了姓孫的滿門,為包醫生報仇!”

虎賁軍數次歷險,鮮有如此莫名的犧牲,一個個怒意翻滾,恨不能誅了這幫禽獸的九族。

時下宗族抱團,不論平日裏如何內耗,遇著外人,當即同氣連枝。虎賁軍殺人動靜不小,左近的族人一面急急商議對策,一面往衍聖公府報信。宰了孔廣榮的虎賁軍退出他家,往孫家尋仇,恰與衍聖公府派出來的打手撞個正著。

孔家打手族人群情激奮,竟是先出聲質問虎賁軍:“你們為何濫殺無辜?”

張焰雪被氣樂了:“我們濫殺無辜?誰先殺的人?誰先動的手?”

孔家人怒道:“登徒浪子,打死無怨。誰許你們胡亂碰別家女眷了?”

周承善氣炸了,箭步上前,揮刀削下那人的鼻子,順勢撒了把土,在那人的慘叫聲中,陰森森的道:“傷了不尋大夫,死去吧你!”

這一記好似打翻了油鍋,把孔家人炸了個怒發沖冠,叫嚷著打死男的,輪了女的,朝虎賁軍沖來。

張焰雪斷喝:“列隊!宰了這幫畜牲!”

此時消息閉塞,虎賁軍再是英勇,難免有不長眼的來招惹,以至於個個練就了番好身手。他們膽敢二十幾人便來曲阜,自有幾分手段。羅述琴主職乃演戲,打鬥上差著些,反應卻極快。火速掏出手雷,照例往人群裏丟。

烏合之眾無組織,手雷炸響,左近的人便開始亂嚷亂跑。本就沒有的組織的他們頃刻間亂成了一鍋粥。

張焰雪趁著對方慌亂,把口哨放進嘴裏,吹出個長音,虎賁軍心中齊齊一凜。長音轉調,變的短促而有力。測繪與醫療組成鴛鴦一隊,宣傳處的女孩子們組成鴛鴦二隊,在張焰雪哨聲的指揮下,無畏的向前。

孔家蠻橫了千多年,無非是仗著人多勢眾。然,打仗拼的從來不止是人多勢眾。狹窄的巷道裏,幾百人被擠成了長條。戰線的接觸面極為狹窄,全發揮不出人數的優勢。

事發突然,虎賁軍來不及裝火藥。蠻子的狼筅一記突殺,站在最前的人當場斷氣,濺了左右滿身的鮮血。

竹哨聲聲,每一次間歇,張焰雪腦海裏都閃過一個不願回憶的片段。去你媽的傷風敗德、去你媽的孔孟之鄉!今日就要你們看看,何為強龍碾壓地頭蛇!

管平波初嫁竇家時,單槍匹馬便能打的一群二流子哭爹喊娘。區區幾百烏合之眾,在受過正規訓練的虎賁軍前不堪一擊。潰散毫不意外的到來。

在曲阜的地界上,如此短的時間,能組織起幾百人規模的家族,非孔家莫屬。正因有孔家鎮在海右郡,才滋生了那多聳人聽聞的規矩。甚仁義道德,剝削佃農的時候,怎不見你們有良心?甚三從四德,大婦淩虐妾室的時候,怎不見你們講女戒?不過是一群腐朽的蛀蟲,千年名門又如何,今日砸你個稀爛!

渾身浴血的張焰雪帶著人,一鼓作氣的直撲衍聖公府。孔尚元兄弟去了京城,留守在家的乃老三孔尚維。見虎賁軍橫沖直撞的進來,嚇的魂飛魄散。大夫犯了規矩,被百姓所殺,尚可糊弄過去。然若這兩隊二十幾號人馬盡數折在曲阜,不是謀反也是謀反了。母老虎未必敢廢孔家,可她完全能把現得臉的幾枝砍個幹凈,再扶旁人上位。人都是現成的,孔彰是她男寵!

衍聖公府人不少,張焰雪等人被阻住了步伐。孔尚維迎了出來,陪笑道:“庶民不通教化,犯了律令,已然誅殺。大人消消氣,有話好說,有話好說。”

張焰雪掃過圍過來的打手們,又看了看自己人。女兵中體力最好的蠻子大口喘著粗氣,測繪隊長王永升的手亦有些抖。恨意隨著殺人發洩,疲倦爬上了每個人的心頭。他們快沒體力了。

兩方對峙中,張焰雪突然開口:“你們都是孔家人?”

孔尚維略帶得意的道:“我們家也就人多些了,大人見笑。”

在賦稅沈重的時代,不用繳稅的家族,綿延速度可見一斑。然再不用繳稅,土地的總量是有限的。朝廷不可能允許孔家無限的屯田。海右郡內一成良田,是朝廷能容忍的底線。那麽,站在此處的,必然有淪為佃農的族人。

張焰雪道:“你們圍住我們,可是想死?”

孔尚維強忍住笑,輕佻的道:“姑娘說呢?”

張焰雪道:“襲擊朝廷命官,視同謀反,論罪當抄家滅族。”

孔尚維嗤笑。

張焰雪倏地勾起一抹冷笑,孔尚維怔了怔,便聽她道:“念爾等聖人之後,我今日只誅匪首。朝廷不稀罕那點破銅爛鐵,匪首家族浮財田土,盡數贈予旁支族人,以供聖人香火不絕。”

孔尚維臉色驟變。

張焰雪猛地大聲喝道:“亂臣賊子抄家滅族,良民分田分錢,誰搶到算誰的,我給你們簽字畫押。想清楚了!”

孔尚維忙嚷道:“休聽外人挑撥離間之語!”

張焰雪道:“全天下都打土豪分田地。曲阜田產就在諸位眼下。打了土豪分了田的來衙門登記,不要田的也隨你們高興。橫豎我當官的人,餓不死我。你們愛分不分,我們走!”說畢,果真帶著人揚長而去。

孔氏族人面面相覷,良久,落魄族人的目光,漸漸的集中在了本支頭上。

孔尚維心下一涼,那女人好陰毒的絕戶計,他家完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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